今年4月底,《自然》(Nature)签署了《旧金山科研评估宣言》,倡导科研评估不要再过度依赖基于期刊的指标,科技日报也及时推出报道《终结影响因子“暴政”,是时候了》,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自然》一直反对单纯以影响因子来评判科研成果,为更好地表达这一观点并回应质疑,《自然》暨自然科研总编辑菲利普·坎贝尔(Sir Philip Campbell)爵士专门撰写了署名文章,希望借助科技日报这一有影响力的平台,与中国科技界就此话题进行真诚的沟通交流。
作为《自然》总编辑,我十分关注杂志所发表科研论文的影响力。每年,全球各地的科学家会给我们发来约1.1万篇论文,我们进行严格的编辑和技术审读之后,只有800篇左右会发表出来。近年来,中国论文的比例日益增加,着实令人欣喜。不过,如何去衡量《自然》的影响力?怎样最恰当地评估每位科学家的影响力?最重要的一点,这些评估方式会不会被滥用?我们又该如何避免其被滥用?
一个用来衡量单篇论文科研影响力的指标是该论文被其他论文所参考的次数,即被引用次数。论文获得高引用,许多科学家会为此而自豪。《自然》的有些论文在发表后最初两年,会获得数百次引用。
不过,《自然》也发表了许多被引次数比这低得多的论文。但我们依然认为这些论文很重要——我们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认为论文作者也应为之自豪。这是因为衡量论文的重要性,还有其他标准。有些论文可能不像癌症基因组学那样,处于被引用的顶峰,但在一些波澜不惊的知识领域也能带来非凡见解,例如微生物如何在环境中竞相生长,或者我们祖先如何在古代开发工具等。我们喜爱这些论文!
当然,我们也喜欢其他期刊发表的科研成果。纵观科学史,许多最有用的高引论文,并不是发表在《自然》或其他在选择上更挑剔的期刊,诸如《科学》或《细胞》。如果问问科学家们,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研究发表在哪里,他们回答的往往是其他一些不太知名、不太被引用的期刊。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科研人员专注于解决社会挑战,更多颇有价值并高度实用的研究,都发表在不很传统、不甚引人注目的期刊,这些期刊往往偏重于随时可投入应用的科学。
换言之,《自然》以及其他一些在选择上比较挑剔、又有高影响因子的期刊,仅代表了重要科研文献的一小部分。但是,观察当下学术界许多人的做法,你会认为这些期刊是如此重要。在一个竞争高度激烈的领域,大学管理者和资助机构往往沉迷于这些期刊。似乎在他们眼中,你要是没在这些“魅力四射”的期刊发表论文,那就是失败者。而且,在某些机构,如果你在这些期刊成功发表了论文,就能得到一大笔奖金。
2013年,一群科学家和组织向这种评估单个科学家的有害方式宣战了。他们签署了《旧金山科研评估宣言》(San Francisco Declaration on Research Assessment,简称DORA或《旧金山宣言》),强调基于论文引用的评估指标,尤其是影响因子,遭到了误用并有害于科研共同体,因此承诺避免此类做法。
多年来,《自然》及其子刊不断发表社论,同样对这种做法表达了谴责。最近,作为一家出版机构,我们还增加了评估自身成功的方法,以更多的信息来反映我们的工作表现。 我们相信我们可以真诚地履行这些原则,因此我上个月代表《自然》等自然科研旗下的期刊签署了《旧金山宣言》。
有些大学和资助机构的管理者,不得已采用了粗糙的引用量指标来评判单个研究者,这样做毫无疑问会让优秀的科研人员遭到不公正的对待。我希望我们的行动能给这些管理者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他们有必要改变规则,以更加精细和适当的标准来评估科学家,例如,可以把研究人员自认为最有意义的研究作为评估重点。在“高影响力”的期刊发表论文就给奖金的做法应当停止了。
信息采集:曹佩佩